如今他又靠近华佗,这疯傻了的人却比从前更有脾气了,被巫血污成乌黑的一双睛凶却木愣,任凭怎么唤他都不理。张仲景不会哄人,他从没哄过人,一时间犯了难,又见华佗被镣铐铐着的脚腕往外渗血,便蹲去细细查看,只是着脚镣稍稍一动,这人就挣扎了起来,声音也变得凶了好几倍,仿佛一刻就会扑上来咬他似的。
这般异样的发生定是有原因的,张仲景笃定华佗不会去伤他,取了钥匙解开了一只脚镣,才发现那黑铁的一圈都长着尖刺,想来是为了限制被囚之人的行动的。那刺不算长,但华佗长久以来的挣动,便让尖刺深深扎了他的脚腕里,能从血中窥见筋脉与白森森的骨,腕似要斩断了一般。
只是华佗并不觉得痛的样,取脚镣时他也只是焦躁了几分,对旁的毫不在意,仿佛血肉模糊的不是他自己的脚腕似的――恐怕巫血已经将他的痛觉屏蔽了大半,想到这儿,张仲景的一颗心浮沉着,一时也说不这是件好事,还是件坏事了。
他心中再存着思虑,手上动作却不停。随携带的小包里只有简易的工,没办法就地理这么严重的伤,只能简单地先清理创。
张仲景便把华佗的脚捧着,细细看他踝骨血糊糊的筋与肉,剜那些坏死的组织,拭去污血,再撒上些药粉。伤药是张仲景特质的,量最少却极其用,因而气味也苦涩,了血肉之中,与血腥气交在一起,气味更是刺鼻。
不过张仲景作为医者,比之更甚的状况也经历过,然而上完药,他却看着那一创仿似神了。华佗被他握着脚腕,一动不能动,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起来,没一儿分寸地要将自己的脚回去,也不怕他那骨连着筋的脚腕被扯断了。
这张仲景才终于回了神,连声念着他的字才将人稍微哄得安分了些,那伤经了方才的一折腾,又了些血,与了的药粉混在一块儿,更显惨不忍睹的模样。
偏华佗已少了许多痛觉,面上透一傻劲儿,见张仲景蹙着眉看他还愣愣地偏了偏,那模样让张仲景心中一酸,他看着那脆弱伤的筋与骨、血与肉黏连难分,全都被污成了墨黑。
那净净的人俯了,像吻一株不堪摧折的植。他的吻是极轻极轻的,华佗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了脚,受委屈的狗似地呜咽一声,把脚缩回去了,而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小团,退到角落里,任凭张仲景怎么喊他都不回应。
张仲景还从没见过这样……的华佗,他实在想不一个形容词,想着因巫血致疯的人容易焦躁不安,怕是自己的举动惊扰了对方,本想着稍稍拉开距离,然而华佗腕的伤还暴在外,需得拿细布包好了才稳妥。
他只好一步一挪地靠近,慢慢地在华佗前蹲,那人的角瞥了他一,咙里立刻就发了低吼,抗拒着张仲景继续接近。但伤要紧,张仲景没有离开,而是撕了自己衣袍上净的那一块儿,好在华佗还辨别得来这是为他好,便乖乖地没再动。
张仲景的衣服是绸的,包上去一层就透来些血迹,便只能多缠上几圈,等张仲景给他包好脚腕,华佗自己上手摸了摸,忽而把手了回去,仍旧是缩着不动也不理人。
华佗低着,张仲景就见他颈椎骨的几块凸显了来,局促在项圈之中,便将他脖上套着的黑铁也取了来,链的另一端钉在墙上,发沉重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