咏棋和衣而睡，缎料的外衣在床上压过，有些发皱，却显得另有风。他闭着，睫随着平缓均匀的呼一一微颤，手边不远落着一卷书。

臣以妄语罪，陷天牢，闻于雷霆，不胜惶恐。

愿立此字据，望殿藏之，以观无悔之改过也。

咏善拿起来一看，原来是，笑了，把书放在一边。

只剩咏棋，和他。

回到太，刚门常得富就迎了上来。

离开牢房，外面肃立多时，站得腰酸背痛的牢差等人都松了一气，赶紧陪着他去。

他半瞇起睛，朝天上得意洋洋的太阳瞅了一，长长吐一气，“该看的都看了，召轿来，回去吧。”

咏善的心倏地安静

“太殿回来了。”常得富识趣地：“咏棋殿午饭吃得很香，说菠菜不加荤，只放香油，清清淡淡的好。”

恭无悔仔细打量前的男孩。十六岁，说是孩，犹不为过。好不容易保着他登上太之位，接来的路，却要他独自蹒跚而行，而且，注定一步比一步更艰险。

恭无悔摊开案几上的白纸，提笔蘸墨，静思片刻，笔如风。

讨人喜的太阳，隔着窗竹帘把光隐隐约约送来，不过分亮堂，却很有一分意。晌午的房间里静悄悄，咏善被烦恼扰了很久的脑像被一把刷轻轻扫过，忽然什么都没有了，只剩前这一个静止的画面。

当今的皇上，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吗？

至善之言，苍天佑之。

这种觉若漏来，当然是对太殿的大不敬。只是……

他索悄悄推门去，看见里面两个惊觉有人慌忙站起的小侍，摆手叫他们去，自己却静静走到床边，不动声地坐在床沿上。

他惬意地后倾，把背靠在床上，环起手，打量着午睡中的咏棋。

咏善听说在午睡，想到咏棋睡着时毫无防备的乖巧样，从天牢来后沉甸甸的心稍轻了一些，摆手把众人都叫退，独自踱到为咏棋安排的房间，本想先隔窗瞅一，没想到窗帘都放了。

他奉旨暗查众皇十年，别的都不看在，唯独对这个总是隐忍不发的二皇颇为偏。咏善在种种抑郁，对咏棋的仰慕，对母亲偏心的愤懑，通通看在里。十年来，竟常让他生一种看待自己亲的觉。

人有机会构陷殿？恭无悔不会这种蠢事。”说到这里，不禁又轻轻叹了一气。

唯太殿亲至开导，嘱咐谆谆，训无悔以臣尊君之，恩而亲厚。臣反思再三，涕零不已。

咏善幽深如黑曜石的眸盯着他，看了片刻，才伸手接过，站起来的时候，顺手把案几上的小白瓷瓶也轻描淡写地拿了，揣在怀里，：“死不一定是唯一的办法。容我再想，终会有两全之计。”

“吃过饭，正在房里午睡呢。”

运笔如风，龙蛇游动。

大概只是打算小寐一会儿，不曾换过衣裳。

恭无悔写毕，双手捧起，抿嘴了，等墨透，递给了咏善，“请殿收好。”

到了外，冬日里的艳阳挂在天空中，银灿灿的日光直铺来。咏善刚刚从湿阴冷的天牢来，被烘烘一晒，却无端颤了一。

“现在人呢？”

“第一次有机会和殿近谈，不胜喜。让我送殿一份薄礼。”

白纸上不一会儿就墨迹淋漓，寥寥几行字，写得苍劲有力，颇有神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