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的孩单纯善良,上天怎忍让他万劫不复?」妇人温柔怜地抚摸白少的脸,「但娘不能一辈陪着你。」
「不,娘要一辈陪着我。」白少紧紧搂着妇人,似要搂住他今生唯一可以倚靠的东西。「没有娘,那我怎么办?」
「你外公外婆常说,各人有各人的缘分,你自然有自己的缘分。」
「娘,白莫然狠心毒辣,他该死一千遍、一万遍。」
白少沉声:「恨。」
「那……白家是不是已经不在了?」
他忽然站起来,又忽然跪,扑在妇人怀里,仰问:「娘,若我很坏很坏,您会不会离开我?」
「若我真是罪孽深重,万劫不复呢?」
「我不信。外公外婆的话若是真的,娘为何如此不幸?」
听话中的不祥,白少瞪大睛。「娘?」
「娘,您想问什么?」
「但我每每想起他,总记得那一天,我在九里香旁踢到一个人。我吓了一,弯腰摸索,竟摸到一个陌生人。他上的衣裳一定很,摸起来柔光,接着,我摸到他的脸……」妇人回忆着,像已经回到过去那一瞬间。
狰狞的脸,居然泛不可思议的温柔和甜蜜。
后,你再也没有提起此事。我想你毕竟还是知了。」
他忽然想起封龙。若今生今世,在脑中盘旋的,都是玉指峰上的瀑布银
「娘的不行了。娘自己知。」
「后来,我听到他的声音。他气若游丝,叫了一声姑娘。我从来没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,他叫了我一声,我就知,我一定要救活他,一定不能让他死在这里。我知,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缘分。这些年,我不恨他,只怨他为什么总对你不好。我想走得远远,再也不见他。这样,我便可以日日回忆他好的地方,不会有朝一日,只剩一脑的恨。」
终于,妇人缓缓冷静来。她摇,自言自语:「不问了。我只怕问来,会发现一个接一个可怕的真相。就如我当年答应他离开这里,遇到一个又一个不会结束的噩梦。」
白少看着妇人。他心寒,不料遭受白莫然如此对待后,母亲的记忆,却仍留着这一个最好的片断。
妇人缓缓扬唇,漾一个平静的笑容。「少,你可知,当年娘就是在这九里香,救了你父亲?」
他咬牙,冷冷:「白家还有我。只要我在,白家就在。」
妇人不语,狰狞的脸对着白少。发白的瞳,让白少赫然觉沉重的压力。
白少愣了一。这个消息娘怎会知?难在赶路时,自己偶尔单独外购置品时,娘从旁人中听到了什么?
她伸手,摘一片九里香叶,轻轻:「不要瞒娘,你恨不恨父亲?」
白少另一只手垂在腰间,碰地上的黄土。此刻,他的手指已经深深泥中,泥中的石粒潜指甲,挤鲜血,渗黄土之中。
妇人笑:「我的少怎会很坏很坏?」
「那……」妇人似乎有话要问,却又停了来。她要问的这个问题一定重要非常,以至于紧紧握着白少的手,已经开始微微颤抖。
白少脆弱的心,听见琴弦即将绷断的声音。他带着雾的睛里有惊恐,盯着妇人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。
妇人怔住。白少忙:「娘,是我不好,您不要伤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