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没有地,如果没有辈,一生受累受气的穷苦人,还能指望什么?
可命运还是没有放过她。
自己莫说肉连饱饭都吃不上,生了病也不敢去看病,未尝领略富贵人家的词赋风,不曾知坐在车里是什么觉,苟且偷生数十年,尝尽了人的苦楚却不知人的福气,比大人家耕地的、看门的狗都不如,它们至少还能吃得饱。
到了地会见到丈夫和儿吗?辈会不用穷苦人吗?
刘婆婆没有再理会瘦虎儿,第一时间就往酒楼跑了过去,这一刻她用尽了全的力气,脚步格外迅捷矫健,比平时快了许多,好似回到了年轻时候。彼时她也是能背起一百多斤粮的农家女。
是老天瞎了,还是穷苦人本就是被老天抛弃的可怜虫?
然后,她一卸掉了背篓,了柴刀在手里,向瘦虎儿猛地一挥。
在一阵骨断裂的刺耳声响中,刘婆婆倒飞了大门,摔倒在大街上人吐血不止,至于柴刀,早掉在了酒桌边。
刘婆婆还想努力一,可没等她开,瘦虎儿已经目凶光,“老婆,你莫不是瞧不起我瘦虎儿?难我瘦虎儿连木炭都用不起?在这松林镇,还没人敢这么看不起我瘦虎儿!今天你这木炭是卖给我得卖,不卖也得卖,否则别怪虎爷发怒!”
有的人甚至兴致,好似在看一场猴戏,铁匠铺的伙计,甚至端着饭碗坐在了门槛上,自己边吃边看闹不说,还回喊师傅也赶紧来,不要错过了好场面。
现在她觉自己又有了这样的力量。
死,她这一生遇到事都是忍气退让。
如果早知这辈是这样活着,她宁愿不来世上走这一遭,起早贪黑辛苦活,一生所得大半都没自己的袋,丰年也好灾年也罢,种来的粮不是了大人家就是了朝廷的粮仓。
她枯的嘴唇动了动,想要劝小孙女跟自己一起走,临了也没任何声音发。
她是上辈造了甚么孽,还是这辈就不该投胎到这个世上人?
如果这就是人生,那若是有辈,她宁愿不人,不吃这几十年的苦不受这几十年的罪。
骤然间的发难让瘦虎儿猝不及防,但他也是惯于斗殴的人,在看到刘婆婆手中有刀时,就快速往后开,刘婆婆卸掉背篓用了时间,这一刀虽然把他吓得面如土,但并没有伤到他。
“祖母,祖母,你怎么了,你快起来啊,地上冷,祖母......”
只要能报了这个血仇,到了地无论是见到丈夫还是儿,刘婆婆都能有个交代,都能告诉对方自己这辈没白活。
她里只有酒桌前的许显,这个打死了她儿的元凶!官府没有给她公,官官相护官匪勾结,现在她要自己讨回儿作为人的尊严!自己的儿可以死,但不能死得这么悄无声息,凶手可以逍遥法外,但活得这么旁若无事!
她的独里有化不开的哀伤、愧疚与心疼。
现在死了,一块米糕也没能给小孙女留。
周围有了看闹的人,对着这里指指,刘婆婆想要唤人帮忙,为自己主持公,帮助自己脱。但她这个念只是一闪而过,她就放弃了,因为她没有看到人有过来的意思。那些百姓看瘦虎儿的神,都是闪躲中带着畏惧。
没有她,小孙女肯定活不去,不知要受多少苦痛,最后死在哪个角落,她本想让小孙女跟她死在一起,这样两人都不孤单,到了地也能一家人团聚。现在她没能带走小孙女,她不敢想迎接对方的会是什么。
会见到的吧,会有不一样的辈吧。
如今她不过是想在临死之前,带自己苦命的孙女吃顿好的,再让自己死得有一人的尊严,让自己这辈,跟任劳任怨却什么都得不到的牲畜有区别,老天为何连这与愿望都不满足她?
锋利的柴刀带着主人同归于尽的决绝之意,虎虎生风的向许显的颅砍了去。没有任何意外,这一刀没让刘婆婆大仇得报。许显只是稍微偏转,就避过了柴刀,同时一拳上勾击中刘婆婆腹。
失去了唯一的手机会,临死都没能伤到杀凶手分毫,刘婆婆满心都是不甘的悲愤,她觉不到街的冰冷湿,恍惚间,只觉得耳畔充满嘲笑声与不屑的谩骂声,好似在印证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。
刘婆婆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,她活到这个岁数,这辈的绝望经历早就不是一两回,在瘦虎儿伸手过来拉扯她的背篓时,刘婆婆最后深深看了一,终于意识到坏事发生,一脸害怕畏惧往她后躲的小孙女。
已经失去了知觉,没瞎的那只也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,朦朦胧胧的一片黑暗。迷迷糊糊间,刘婆婆还能听见小孙女惊慌无助的哭声,她的角有泪淌,她已经没有觉,唯独心里疼得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