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拍酒壶,清清凉凉的酒泉从壶里成飞,一前一后落在了两个酒杯里,不曾有一滴洒落在外。
酒在前,元木真没有立即端起,而是看着赵宁:“此战齐朝能胜,你居功至伟,赵氏的表现非他人能够望其项背,但本汗观你并无喜傲气。
“为何?”
明人面前不说暗话,赵宁坦然:“论疆土,草原虽然同样广袤万里,但若论地大博、财富众多、人丁鼎盛,草原不及中原十分之一。
“以草原之力搏击中原,无异于弱兔搏猛虎、游鱼击雄鹰,胜负本该没有悬念。然而可汗能在国战伊始,败大齐如驱猪羊,无外乎大齐自弱而已。
“若说大齐天本有百分力量,那么地主富人蚕了四成,贪官污吏败坏了四成,帝王自驱散了剩的一成九。
“因为百分力量只剩了一分,所以草原大军来袭时,中原皇朝才支撑不住,
“纵然民间豪杰、江湖英雄、血儿郎而,意图力挽狂澜,终究也不过是镜花月,只会在大势被碾得粉碎骨。
“此战大齐能胜,看似是赵某之力,其实不过是地主富人蚕国力还没到四成,贪官污吏败坏国力也不到四成,所以才有很多英雄豪杰的用武之地。
“这场战争的胜利,是大齐血儿郎的胜利,赵某何以自喜自傲?”
前世,纸面力量不足大齐十分之一的天元王庭,没有任何悬念的灭了大齐皇朝,所以赵宁对个中细了解得很清楚。
此时这番话说来,他不无痛心之。
但这就是事实。
大齐空有伟岸之躯,其实不过是纸老虎罢了。
元木真听得连连,很是认同赵宁的判断,末了没有任何惆怅之意的喟叹一声:“本汗生于草原,只能逆势而为,以贫瘠之地贫弱之民,来战胜伟岸雄阔的巨人齐朝。
“倘若本汗治的江山百姓,有齐朝三成之力,这一战你岂有半分生机可言?”
说这些话的时候,元木真眉宇凝结。
他就像个踽踽独行的苦行僧,在艰苦难言的环境里,从荒山走向庙宇,迈过千山万,蹚一条堂皇大;
又像一个为了心中远大的抱负理想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书生士,从乡野走向天,披荆斩棘不畏凶险。
元木真站起来,负手看着赵宁:
“本汗有诸多掣肘,你赵氏同样如此。为显赫人臣,帝王猜忌不断,而今宋治更是极力打压世家加皇权,你赵氏举步维艰,前途未卜。
“赵宁,本汗给你时间,让你破局,让你收拾齐朝的江山社稷。
“你若是成了,来日我们再争胜负,于沙场一决生死;你要是没成,次本汗南征之时,就是你死陨之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