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仁杰却很笃定自己的见解:“明日早朝会朝议陇右之事,届时,你只要看唐郡王的言行,便知我所言非虚了。”
“千年以降,世家士族把控皇朝权柄,族中弟即便没有才能,也能靠家族蒙阴居位,完全不知努力为何,米虫由此遍布中枢、州县。
“为了保全这份尊荣,他有什么是不能放的?世间还能有什么事,是值得他不计后果折腾的?”
“魏氏不顾大势,倒行逆施,必将走上穷途末路,即便唐郡王不征,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!
“今日大朝会,先议一议陇右之事。”
狄柬之望着意气发的好友,怔了半响方才回过神,不过对方的这些话,他自也早就想明白,心里倒是不如何震动。
第一缕晨光洒大殿的时候,皇帝宋治走到了皇位前。
狄柬之虽然中正,但并不愚笨,自然知张仁杰这话的意思,他脸上浮现几分愁苦之,嗓音低沉:
“对我们寒门而言,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好时代,诸侯贵族、世家门阀统治国家的时刻,终于要在本朝走向终结,往后这天,必然是我们主!
“唐郡王有国战大功,作为大齐唯一的异姓王,必然名垂青史、芳百世,被后人称颂,人臣尊荣已到极,等闲也没有人会对他不利。
“这公平吗?这不公平!所以我们要反抗,要争一个公平!
狄柬之摇摇:“无所谓信与不信。”
“你看现如今的天,庶族地主的力量有多大?州县之中乡村之,哪里不是这些寒门之家,掌控了绝对的财富?
说到最后,张仁杰慷慨激昂,的话字字千钧,仿佛一个个剑而舞的猛士,拥有搅得周天寒彻,让日月换新天的力量。
“可也正因贵妃重新主事阁,所以不可能让世家建功立业,陇右如是果真有战事,贵妃必然是用寒门的力量解决。”
说到这,他缓和了语气,看向观鼻鼻观心的赵宁:“唐郡王,你如何看待此事?”
“朕还得报,这些时日,凤翔军时常恃凌弱,欺辱邠宁、泾原等镇兵。魏无羡打算什么?他是不是忘了自己乃是大齐臣?!”
“天庶族地主的财富、俊才加起来,十倍百倍于所有世家!既是如此,皇朝权力有什么理由不是我们的?天有什么理由不由我们主?
张仁杰对这个问题早有思考,微微一笑:“唐郡王的守毋庸置疑,赵氏的忠义不必置喙,但在此之外,我也想用自己的小人之心,度一度对方的君之腹。”
“寒门士人即便是戮力办差,为政事为百姓殚竭虑,也鲜有能居位、真正显赫的,就莫说将相了,一辈都只能世家门阀之的鹰犬。
翌日,元殿。
“福兮祸兮?是福不是祸!”
“国家权力早就该是我们的,陛与本朝历代先帝,打压世家收拢世家权柄,大兴科举让更多寒门士掌权,不过是顺势而为。”
末了,他沉着:“手里握着的富贵,谁也不会甘愿送,魏氏的选择合合理。与之相比,倒是唐郡王与赵氏的选择......”
“哦?”狄柬之很有兴致。
百官分列两班,朝服在的赵宁,面如常的站在左首位置,与众臣一向宋治行礼——为大殿中唯一的王,他想不站在首位都不行。
张仁杰习惯端起茶碗,送到嘴边才反应过来,又顺手放了去,呵呵笑了两声,似乎这天就没什么事能让他心糟糕:
......
“福兮祸所伏,祸兮福所倚,天之事大半如此。
张仁杰:“事到临,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。世家衰落已成定局,反抗只会加速毁灭,若是低顺从,则族人至亲还能保全,富贵尚可延续百年。
却是想岔了。”
宋治坐后直接开,脸很难看,“前日阁派人去陇右,召凤翔军节度使魏无羡归朝述职,对方明明无恙却以伤病为托辞,执意不肯京。
“陛重用贵妃,明人都知,这是在把对方用作打压世家、扶持寒门的刀枪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世家到底还是有些底蕴的,陛如此选择无可厚非。
宋治平日虽然已经深居简,不怎么理政务,但大朝会没有理由不现,否则百官就要思考到底谁是皇朝之主。说到底,皇朝大政还是由他主持。
狄柬之想起什么,神思悠远,不置可否。
张仁杰问:“你不信?”
说到这,狄柬之喟叹一声:“福兮祸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