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询望着崇文殿的屋檐缓缓吐一气：“该来的早晚会来，你我照计划行事即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半真半假，劝的用意居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半响，他深一气，闭上双，从牙里挤一句话：

        既然是既得利益阶层，那么天稳定就是他们的首要追求，只有四海升平，他们才能在自己的位置上，安安稳稳的享受权力与富贵，牧养天之民。

        韩昭发一声叹息：“我刚刚听说，敬新磨前段时间离开了京师，今日才刚刚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世家们支援陇右的时候，之所以掩盖各自的真实份，绝非是以为这样宋治就发现不了，而是要给彼此留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并非不可能，他们的事的确足以激怒任何一个帝王，宋治有充分的理由杀他们，而他俩就算有三六臂，终究不是王极境，不可能逃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无论何时，天都会有蛀虫逆贼，圣人在世时尚且如此，可见这是不可避免的事，陛万勿因此心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......

        终于，在陈询汗如浆的时候，宋治淡淡开了：

        对方改了称呼，陈询却是晒然一笑，不以为意也并不作答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是天大乱，烽火连城，受损最大的当然是既得利益者。一个平民之家拢共才多少财富？抵得上他们随玉佩的十分之一价值吗？

        世家也好，帝室也罢，都是既得利益者，有自的地位、尊荣与特权，掌控天相当一分财富。

        俯低的敬新磨如实：“为虎作伥的世家只是一分，而且是小分，可见陛圣德之，大分人还是愿意为了忠义大局舍弃家族私利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回支援陇右魏氏，陈氏是世家的领者，皇帝若是降罪，他自然首当其冲，韩昭嘴里说得好听，事到临之际，还会跟他共担罪责不成？

        不到最后一刻，哪个世家愿冒天倾覆的危险？

        每逢改朝换代，都有新的勋贵冒，旧的贵族定会消亡一批，这些世家谁敢保证，自己的家族在经历乱世后，不是衰亡而是盛？

        当然是条件。

        渐渐地，陈询与韩昭不由得去想，这殿外是不是埋伏了许多手，只等宋治声，便会一拥而，将他俩乱刀剁死！

        宋治睁开，俯瞰着横平竖直的燕平城，一字字：“传宰相陈询，传副大都督韩昭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对，条件。

        敬新磨稍作犹豫，问：“是传到这里还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令他们到崇文殿觐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从一开始，世家们就没打算跟宋治鱼死网破！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宋治再到崇文殿，表明他是要亲自理政、亲手理世家之乱！

        ......

        殿中安静的时间越长，陈询与韩昭就越是不安，仿佛悬利剑，随时都可能死陨，也愈发琢磨不透宋治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询甚至不自禁去想，只要有机会开，他可以把条件开得低一些，主动放弃一些事先打算好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竟然真的敢背君叛国，此等大逆不之事！可见这些世家已是全然没有一家国忠义之念，只剩家族私利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宰相大人，陛这时候着急见我们，不知是为何事？”韩昭的语气很平常，但变幻的神显他心的不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世家们要的，是跟宋治谈判，维护自己过往拥有的利益！

        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询目不斜视的回答：“满朝文武都在背后叫老夫应声虫，既然是应声虫，陛的心思老夫怎么会知晓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沉默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拥有王极境的世家，本来就只有一分，除此之外的世家实力弱小，已经没有走上棋盘的资格，只能心存幻想、任凭宋治拿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当今形势，鱼死网破，世家并无胜算，天大乱，世家也未必讨得到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久而久之，陈询与韩昭都受到了一寒意，夏日的阳光洒在地上，本该明媚温，却给他们一种火海般的觉，灼得他俩如芒在背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询与韩昭在崇文殿外的门相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陇右战事历时数月未能结束，区区凤翔军竟能持到现在，实在是人意料。朕快速平定陇右，不知诸卿有何良策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韩昭微微颔首：“陈公放心，韩某会跟你共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二度将赵玉洁推到台前后，宋治已经没有踏足过崇文殿理政务，只是会驾临朝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是要借此机会表达态度、展现势立场，联合起来给宋治施压，从而迫使宋治退步，就此停止扶持寒门打压世家，并在之后保障世家之利不受侵害，让大齐皇朝回到世家与帝王共天的大局！

        御案后的宋治居临，鹰一样的目光钉在陈询与韩昭上，并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敬新磨神一振：“老领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今的天，可是寒门势大！

琉璃杯，五官在刹那间亦有不正常的扭曲，双目通红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