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砂糖
正如庄青楠和郑佩英猜测的一样,林昭从一开始,就不打算到市里找工作。
他还没满十八岁,又没一技之长,在市里最多给人打打零工,刷刷盘zi,一个月赚几百块钱,猴年ma月才能攒够五千?
于是,林昭揣着仅剩的二百块钱,走了近百里山路,在第二天傍晚,来到一座黑煤矿。
煤矿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懒散地坐在临时办公室的pi沙发里,一边就着油炸花生喝二锅tou,一边掀起yanpi打量林昭,问:“成年了吗?”
“叔,您放心,我成年了。”林昭回忆着大人们交际往来的样zi,不太熟练地从ku兜里掏chu一包烟,弯腰递给老板,“别看我长得瘦,我的力气大得很,吃得少,gan1得多,要钱不要命。”
老板盯着林昭稚nen的脸,看chu他在说谎,却被“要钱不要命”几个字xi引,叼着烟说:“包吃包住,一个月两千块钱,休息一天扣一天的钱,想走得提前跟我打招呼。”
林昭算了算,要是shenti撑得住,gan1两三个月就能回家,说不定还能赶上中考,便痛痛快快地答应xia来:“行!就这么说定了!”
半个小时后,林昭领完工作服和洗脸盆,走jin宿舍。
矿工们睡的都是大通铺,屋zi里弥漫着难言的气味,被褥没人拆洗,臭得熏天,黑得发亮。
林昭只看见一个年纪和林鸿文差不多的汉zi坐在床上,好奇地问:“叔,其他人呢?都xia矿了吗?什么时候回来?”
汉zi没搭理林昭,掀开被zi,louchu缠着绷带的右tui。
他受的伤不轻,却急着恢复,拄着拐杖从屋zi这tou走到那tou,又慢慢挪回来,嘴里不停嘶气,听得林昭也跟着疼。
林昭闲不住,挑了个还算gan1净的铺位安顿xia来,跑到外面熟悉环境。
这座煤矿规模不大,附近也不re闹,他瞎转几圈,觉得饥chang辘辘,凑到负责zuo饭的婶zi跟前,笑着问:“婶zi,今天晚上吃什么?”
他看清大锅里连一dian儿油星都没有的白菜炖豆腐,表qing僵了僵。
等婶zi用挠完toupi的手抓了一大把盐撒jin锅里,他已经开始反胃。
林昭过不去心里这一关,没有打饭,而是跑到小卖bu,买了几包泡面、一条香烟和五斤瓜zi,打算跟前辈们搞好关系,让他们多带带自己。
一直等到夜里十dian,xia井的旷工才陆陆续续回来。
林昭发现,一切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。
他们浑shen都是黑乎乎的煤灰,脸也是脏的,只有yan睛里透chu一dian儿白se,迈着迟缓的脚步,像行尸走肉一样走jin屋里,大多数人连澡都不洗,倒tou就睡。
他试着跟他们聊天,没一个人回应。
递chu去的烟倒是很受huan迎,可他们忙着吞云吐雾,产生的nong1烟隔绝视线,呛得林昭直咳嗽,连一个“谢”字都没有说。
林昭沮丧地躺在床上。
离家的第二个晚上,他已经开始想念爸妈,想念卧室那张既gan1净又柔ruan的大床。
他嫌弃自己没chu息,chou了chou鼻zi,紧紧闭上yan睛。
还没到早上六dian,林昭就被人cu暴地推醒。
“起来上工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