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坐,便是旭日东升。
将接过伙计手里的茶壶茶碗,先给莫邪倒了一碗推过去,而后自己咕噜咕噜连三大碗,神清气地大赞一声。
赵宁心怀不忿,却找不到解决难题的法门,他只能散了跟周鞅、黄远岱等人的议事,独自回到自己的院,坐在书桌前苦苦思冥想。
这一坐,日又日落,月又月隐。
“你唠叨了一路,我耳朵都起茧了,现在已经到了燕平,咱们再也不用赶路受累,你就不能清净些?”
莫邪同样是一气喝了三大碗凉茶,这才觉自己回了魂,放茶碗她火气不减地:
“权贵会一直都在,多就是换个方式面貌现,底层永远都会被剥削,再好也不过是能吃饱穿而已。
他到一阵无力。
当初赵玉洁从王极境跌为普通人,自困苦的泥尘中再度站起,于七叶树悟,合起来也不过用了这么多时间。
明什么?
“国家争斗千年不休,世转万载不灭,而人生苦短,大家都只有百十年好活。庄有言,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,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!
“就那十万百姓中,还有许多书生士,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,有知识有见闻有守有理想,是百姓之中的英脊梁,可他们为官之后,也是要步的。”
从茹饮血的落时代,到夏禹建立大夏王朝,再到商君变法秦皇一统天,一直想到今时今日,他想在历史的迷雾中找到一条路。
被莫邪劈盖脸唠叨了这么一大段,将只觉得大如斗,整个人好似又回到了
这不是说书生士只想升官发财,而是实现理想大治天,跟升官发财是联系在一起的,不可能有太多人愿意为了天大治大富,而自己独居陋室茶淡饭。
了额的汗,胡拉碴的中年人在茶摊中坐,拉一拉被汗浸透的衣衫,把袖当扇用在脸前扇个不停,面红耳赤地大声招呼伙计快上凉茶。
这一坐,便是七日七夜。
赵宁再度沉沉默。
难天大治只能是一时吏治清明,官民一时相安无事?
“智者不必败之事,你怎么就是不听?
“对于你我而言,最重要也是能追求的,不过是把握好自己的这数十年,让自己这一生尽量活得洒脱自在,每一日都能过得心宁神安,轻松幸福。
“绝大多数百姓本不能成为我们的凭仗。
同行的妇人在板凳上刚一坐,就忍不住埋怨起中年人,她的模样跟中年人一样狼狈,湿漉漉的发沾在脸上,素衣衫深一块浅一块,不复尘之气。
这一坐,便是繁星满天。
“你给自己找那么多包袱背着,找那么多罪受什么......”
所谓步,当然是指升官发财。
难他追求的东西当真只是一个幻梦,无法从本上实现?难让天人人有公平人人有尊严的想法真是太过想当然了?
这一坐,便是日西沉。
难这天不可能没有剥削压迫?
难维护公平正义的律法,注定了不可能真的一直被遵守?
城门车熙熙人来人往,灰扑扑的尘埃从来没有停止起落,夏日灼的阳光让空气似乎在扭曲燃烧,大汗淋漓的行人不知凡几。
“早就跟你说了,皇朝兴衰国家兴亡都是君王权贵们的游戏,不关我们的事,咱们能帮宁小一时,能改变这个世规则数十年,却不可能让天就此完全变得好。
甚至有些悲凉。
“这是人间,不是天堂!它天生充满丑恶与混沌,在这里生活的人就只能是辛苦挣扎。一切想要净化一起的努力,到来都只会是镜花月。
......
“都怪你,要这个时候跑到燕平来,就不能等到秋气的时候再启程?”
燕平城宣德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