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怀远真想一屁坐在地上,甩着胳膊踢腾着,撒手不了。
这是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,不仅能够展现他这个节度使的权与力,让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敬畏,不敢再想着闹事,还可以让外势力之前的努力付之东,失去这三万个人力。
起来!
去他娘的武宁镇,去他娘的乱世霸业,去他娘的万古芳,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,我老常不伺候了,这就回乡去养老!
怎么办?
他完全不能动。
如果说武宁的财政困难,还只是让常怀远站到了悬崖边上,那么此时他一只脚已经悬在悬崖外,一着不慎即可能跌落深渊,万劫不复。
这个瞬间,常怀远脑海里冒的第一个念是,连老天都看他不顺,不愿他成就大业,派了天神凡来取他命了!
见常怀远一副死猪不怕开的刀肉模样,说来的话却是这般天真稽,赵宁哑然失笑:“你倒是有几分胆量。
对一个统治者而言,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?!
常怀远心中一片绝望。
常怀远又不蠢,他不救难民也就是尸位素餐而已,但今日要是真屠了这三万无辜的难民,那就成了杀人狂,会成为众矢之的。
为何到了自己上,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就那么难?
接来该怎么办?
被外势力乃至是敌对势力,在自家地盘上,有组织有预谋的救助了自己的百姓,给自家百姓主持了公,团结了自家百姓,获得了自家百姓的拥......
事最恶劣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,救助难民团结难民,给难民施以仁义的,不是他这个徐州统治者。
岂止是难,简直是难于上青天!
忽的,凝望明月的常怀远双一眯,瞳孔猛缩,整个人犹如炸的猫,神陡然紧绷到极,浑汗都竖了起来!
“可惜,一个坏人有胆量,只能是害人罢了。今夜你的人生必有了断,是生是死,自己选一个吧。”
月亮上倏忽现了一个黑,在顷刻间由小变大,勾勒一个凌厉霸、超然尘的人影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当向他袭来!
只听对方用淡漠的语气,居临的吻:“常怀远,你可知罪?”
可他不能。
常怀远的心都要从嗓来了。
不过他好歹是一镇节度使,久在位自有威严,国战时期也是历经多场血战,从死人堆里爬来的悍将,哪会是心志不的胆小之辈?
明天外大军一到,不对方是谁,武宁的人都会立会箪壶浆以迎王师。
上动藩镇军,屠了城外那三万难民,将危险扼杀于襁褓中?
这个时候莫说把手踩成肉泥,他连生吃对方的心思都有。
当血上,脾气一爆发来,常怀远在生死一线之际,竟然不服地发一声低吼:“我知个屁!”
平民百姓一旦联合起来,天都能给掀了,何况是旧有统治秩序?
在他察觉到那位“天人”时,四肢便一片僵仿佛不再属于他,无论他心如何焦急呐喊,都无法让手脚听他使唤。
如被利箭穿,常怀远差些纳就拜,痛哭涕地虔诚忏悔,一句小民知罪,这人间我不呆了,上神快快带小民走吧。
也就是说,对方压儿跟他没关系,跟他绝不是一个阵营的。
这就是天神威压?
乱世中那么多机会,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起于阡陌,功成名就万古芳,哪个有野心的豪杰枭雄不向往?
徐州的地主大、富人权贵是什么德行,他这个节度使岂能不知?天绝大多数地主大、富人权贵是什么颜,他这个国家权力架构的上层大人,焉能不明白?
常怀远为其风仪所慑,讷讷不能言。
是个屁的解决办法啊!
须臾,仿佛从无垠宙宇中飞而来的人,落在了屋宇的飞檐上,夜风卷动衣袂,长发轻舞飞扬,星海在后明月在,说不的深邃尘,写不尽的俯瞰众生。
能怎么办?
常怀远很想抱鼠窜。
现在可好,三万难民不仅被收拢在一起,自己团结了自己,还跟城外居民区的百姓联合起来了,这件充满仁义血的事,必然引发广泛影响,让更多徐州百姓乃至整个武宁得平民,因之受到震撼、召。
怎么办?
那些带着粮资、大夫医药城去救助难民的,绝不会是什么正经徐州权贵!
他常怀远又不傻,哪能不知此事有人幕后主使,有势力在暗中组织?
抬仰望夜空中的明月,常怀远无语凝噎,真个是哭无泪。